家住北京通州的张先生最近突然发现,68岁的父亲越来越胆小怕事。“父亲以前是机床厂的工人,性子耿直,虽然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当时有个领导无端给他穿小鞋,他反映了几次问题,都没结果。于是他就理直气壮地跑去领导办公室讨说法,还拍了桌子,最终给他换了岗位。”张先生觉得,父亲一直是家里的顶梁柱,更是自己的榜样。可这几个月,他什么事都怕。比如去看生病的亲戚,买啥他都觉得对方会吃坏;楼上一群小青年时不时聚会,吵得没法睡,他也不敢上去理论;到花园散步,稍微走远点就担心家里会来小偷。张先生很奇怪,为啥父亲年纪越大,胆子越小呢?
小时候的我们总是天不怕地不怕,惹了祸也有家长顶着;年轻的时候,我们富于想象,有冲劲,胆子大,总想在这个年纪做出点什么来纪念青春的岁月;中年时,各方面的压力让我们不得不迎头奋斗。可年纪再大一些,进入老年期,人的胆子就会逐渐变小,而且变得健忘,缺乏想象力。美国哈佛大学心理学家丹·沙克特研究发现,衰老会导致大脑中发生某种改变,影响我们的决断和性格。
沙克特的研究小组招募了两组受试者,平均年龄分别为25岁和72岁。研究者让他们分别回忆过往生活的一个片断,并根据相关词语想象未来。参与者的叙述被分成“内在”和“外部”两类,前者包含明确的主题,发生在特定的场景和时间段;后者主要由概括性的事实组成,比如“天是蓝色的”。实验发现,与年轻人相比,老年人对过往的回忆中,内在记忆和对未来的想象都比较少,内容也比较粗略。沙克特推测,这意味着想象力与记忆力紧密相关。随着年龄增长,将特定场景片断(无论真实的还是想象的)“缝合”起来变得越来越难,而过往的事情一旦逝去,你便再也无能为力。正是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上了年纪的人胆子越变越小。
拿小张的父亲来说,随着身体衰老,体力和思维能力日趋下降,退休后交际圈急速缩小,让老人对未来难有畅想的空间;过往的回忆日渐模糊,记忆碎片难以黏合起来,当年的意气风发逐渐消退;人生走向终点,顾虑越来越多,对疾病和死亡的恐惧感取代了冲劲。所以老人才会有那么多害怕的事情。此外,小的时候,我们都有父母的保护,自然没有太多顾虑,也没有什么可怕的。长大后,我们有了担当,生命里有父母、妻儿,多了对家人的考虑,顾虑自然也多了起来,也不会像年少时那样轻狂、冲动,想做就去做,不顾一切后果。所以,年纪越大胆子越小,并不是真的是胆小了,而是思想成熟的表现。
其实,老人胆子变小未必是坏事。胆子小了,过马路时会先左右看,会按时锻炼身体,尽量不熬夜,甚至连烟酒都戒了。但凡事有度,有些老人谨小慎微,吃点水果就怕血糖升高,吃个鸡蛋就担心胆固醇高了,听说熟人去世就吓得睡不着,邻居扰民不敢理论而是生闷气,这样的活法会让自己很累,甚至损害身心健康。人老了,不妨活得坦然一些,在不冲动、不冒险、不轻易动气的前提下,让生活洒脱一点。儿女也要帮父母改善心境,给他们正向心理暗示,比如小区管理很严,不会进来贼;只要膳食搭配合理,心情开朗,身体就能保持健康;熟人去世正是对自己的提醒,平衡才能养出好身体等。
最后需要提醒,如果老人长期过分敏感,事事都怕,提心吊胆,夸大危险,就可能是焦虑的表现,要及时前往正规精神卫生诊疗机构就诊。▲(本报特约记者王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