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喜马拉雅的战“疫”——藏医药抗疫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抗击新冠肺炎疫情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带给我们关于历史、文化、信念、力量等诸多思考。包括藏医药在内的中华传统医药,以其独特的治疗理念、方式和效果,在这场抗疫战争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让我们把镜头拉至一场跨越喜马拉雅的战“疫”,看各族群众如何在共同战“疫”中生动诠释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一、 抗疫中的藏医药
急难有情,情有馀兮:一场跨国援助中的同胞情谊
2021年6月,喜马拉雅山脉以南已进入雨季。夜晚,山风从加德满都谷地呼啸而过,特莱平原茂密的原始森林风狂雨骤,电闪雷鸣。白昼,天空渐渐放晴。俯瞰昔日驳杂喧嚣的加德满都,隐约可见的城池由于雾霾的消散而露出真容,错综复杂的砖红色楼房与杂乱无章的街巷,不复往日繁华。云彩让雪山隐去面庞,却为一轮红日披上金色的外衣,折射出万丈光芒。
街上的行人不多,步履匆匆,他们已无暇欣赏这座城市难得的静谧安详。2020年4月初,尼泊尔暴发第二波新冠肺炎疫情,加德满都谷地等一些地区自4月29日开始实施封禁措施,此后一再延长。5月初,疫情迅速恶化,新增确诊病例数和死亡病例数飙升。据尼泊尔卫生和人口部5月7日公布的数据,单日新增确诊病例9023例,累计确诊377603例。
“病毒无孔不入,防不胜防,尼泊尔现在就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我感觉自己迟早会感染,只是怕牵连孩子。”5月上旬,尼泊尔华人医生夏琛琛在接受健康时报采访时说,“作为医生,我之前见过很多生死,但是这次变异病毒的威力仍然超出想象。病情变化太快了,生死太突然了!”
受到“德尔塔”变异毒株及其再次变异毒株的巨大挑战,由于基础医疗条件所限,尼泊尔百姓健康受到严重威胁,部分在尼泊尔工作的中国人也不幸染病。
6月,广州建筑股份有限公司驻尼项目部多名员工感染新冠肺炎病毒,该公司承建了中国政府援助尼泊尔公务员医院升级改造项目。据了解,此前,项目部严格落实常态化疫情防控措施,做好出入登记管理、日常消毒等工作,对所有员工严格落实佩戴口罩、检测体温等防控措施。
“‘德尔塔’变异毒株的传染性强,传播速度快,在严格的防控措施下,5天之内仍然有32人不幸被感染。”他们相继出现了恶寒发热、倦怠乏力、咳嗽、脘痞、呕恶、便溏等症状,失去嗅觉和味觉的患者各有1例,项目部工作人员阴先生也不幸被感染。
发现员工被感染后,项目部立即启动应急预案,项目停工,第一时间对感染者进行了隔离,对全员进行了核酸检测,并利用库存中的防疫药品和采购尼泊尔当地的药品,对核酸检测阳性人员进行积极治疗。
“我们忙于应对,苦苦挣扎。”正如尼泊尔卫生和人口部新闻发言人高塔姆所言,新冠肺炎患者不断增多,疫情迅速恶化,各种医疗资源高度紧缺。置身其中,项目部的应对措施收效甚微。
连日强降雨引发洪水和泥石流泛滥成灾,6月11日至7月15日,自然灾害已造成25座吊桥、25处道路和25个水电站项目损毁,加之尼泊尔封国封航,中尼间直航航班中断,从中国采购的大批防疫物资无法及时运达,尼泊尔当地医疗物资又严重匮乏,项目部储备的药品无法补充,即将消耗殆尽,医疗救助工作压力与日俱增。
项目部全力争取大使馆、中国医疗队支持以战胜疫情。西藏奇正藏药股份有限公司闻讯后发扬人道主义精神,联系在尼泊尔的驻点同事和合作客户,为广州建筑股份有限公司32名中国籍患者提供了在国内抗疫过程中得到临床验证的藏药组合用药催汤颗粒、流感丸、仁青芒觉胶囊。同时,对未能住院治疗的6名尼泊尔青年女性也赠予了藏药进行院外治疗。
“不幸感染后,奇正藏药股份有限公司为我们提供了预防、治疗和康复三个不同阶段的藏药使用和治疗方案,根据临床表现我们服用了催汤颗粒、流感丸、仁青芒觉胶囊三种药品。”阴先生说。
项目部感染人员中,阴先生年龄较大,通过X光片看肺部感染较为严重。确诊后,阴先生住院治疗并服用藏药十余天后,通过临床观察身体明显好转,截至目前核酸检测转阴后多次检测未复阳。
“项目部前期进行了大量的疫情防控宣传,此次处理及时得当,感染后我并没有感到恐慌紧张,目前个人身体已完全康复。”阴先生说。
据了解,经过半个多月治疗后,采用组合藏药加基础治疗的32名中国籍患者和6名尼泊尔青年女性的核酸检测全部转阴。
患者经多次核酸检测转阴未复阳后,广州建筑集团特地给西藏奇正藏药股份有限公司写了一份感谢信。信中写到:西藏奇正藏药股份有限公司“用实际行动诠释了扶危济困的光彩精神,为我方驻尼项目人员的生命健康安全筑起坚实的疫情防护屏障。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在我公司驻尼项目部抗击疫情的紧要关头,西藏奇正藏药股份有限公司的慷慨解囊、鼎力相助,为项目部打赢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提供了坚实的物资保障和强大的精神动力”。
一场跨国援助展现了西藏民营企业主动担当社会责任,危机时刻扶危济困,积极援助在外同胞的情怀,而这只是各族人民始终不渝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一个缩影。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藏医药在抗疫中展现的担当与奉献
“不断优化诊疗方案,坚持中西医结合”,2020年2月10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北京调研指导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时作出如上指示。
面对严峻复杂的疫情防控形势,中国采取强有力措施迅速控制疫情,充分发挥中西医结合的优势,为人民群众构筑牢固的健康防线。在中国抗疫方案中,中国传统医药学发挥了积极作用。藏医药学是中国传统医药学的重要组成部分,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藏医学界也迅速做出反应,制定并发布藏医预防、治疗和康复方案,积极推动藏医药参与疫情防控和医疗救治工作。
2020年2月,“甘肃方剂”中的藏药方开始运用于武汉抗疫一线,首次证实了藏药治疗新冠肺炎的疗效。3月,青海省科技厅组织研发、赶制2000份“九味防瘟黑药粉香囊”,其中1000份寄往湖北抗疫一线。疫情之初,北京藏医院赶制上万份配方来源于藏医学经典著作《四部医典》的九味防瘟散香囊,分发给北京市内疫情防控一线人员,并委托国家卫健委送达武汉前线2000份,随后又陆续支援俄罗斯、意大利、巴基斯坦等“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数万份药包。在四川,甘孜州南派藏医药的千年经典古方剂组合、黑龙江省哈尔滨德格藏医医院院长四朗青佩研制的可行性藏药组方被运用于治疗新冠肺炎患者,78名确诊病例中,有76名使用了清肺排毒合剂(新冠 1号)和藏药制剂,参与率达97%。2020年,西藏自治区藏医院生产九味防瘟香囊118860袋、仁青仁纳钦母丸263759袋、催汤散27959袋、汤庆尼阿丸8000袋、九味结血蒿汤散3925袋,切实保障疫情防控物资需求,获得中国民族医药学会通报表扬,并授予才多等16人“在抗击新冠肺炎疫情中作出优异成绩”荣誉。2021年3月,甘肃兰州5例伊朗归国核酸检测反复复阳患者使用藏药催汤颗粒和仁青芒觉,核酸检测转阴后再次检测未复阳。
据统计,西藏、青海、甘肃、四川、云南等地的卫健委一共发布了8版藏药防治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治疗指南,并陆续开通绿色通道,将多种藏药防疫制剂纳入医保报销范围。
藏药参与一线抗疫的表现受到了中国工程院钟南山院士的关注,他在2020年3月20日与甘肃省卫健委、甘肃省新冠肺炎防治专家组三方视频连线时作出了以下判断:“如果能预防病人转为重症,那么传统药物也是很有效的药物。我看有些藏药就能够使病人的病状减轻,不发展为危重,我们知道发展为危重症,治疗是相当的难,不发展为危重症,那是一个最大的成绩……”
二、藏医药事业在党和政府关怀下步入历史发展新阶段
党和国家历来重视藏医药事业的健康发展。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作出推进健康中国建设的战略部署,十分重视民族医药工作,藏医药事业发展迎来历史上的“高光时刻”,在守正创新藏医药事业,普及推广藏医药服务,推动构建绿色产业体系的同时,不断深挖自身潜力,推动藏医药文化与现代文明相融合,为增进人民健康福祉不断努力。
党和政府对藏医药事业的倾力支持
藏医药事业步入正轨、稳步发展是正在发生的历史,也是与时俱进、提升传承发展活力的未来。在藏医药事业快速发展过程中,党和政府在政策保障、机构建设、人才培养等方面的支持,无疑是最大的推动力量。
党的十八大明确提出“大力扶持中医药和民族医药事业发展”,十八届五中全会再次强调“坚持中西医并重,促进中医药、民族医药发展”。2018年,国家有关部门联合印发《关于加强新时代少数民族医药工作的若干意见》,明确了支持少数民族医药工作发展的重点领域和政策举措,使藏医药事业沐浴发展的春风。同时,建国以来在政府有关部门指导下逐步形成的具有中国特色、西藏特点的医疗卫生制度和操作规范,也为促进藏医药的现代化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如1977年出版的《六省区藏药标准》,1995年出版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卫生部药品标准(藏药第一册)》,以及历年《中国药典》收载的诸多藏药材、藏成药,都在藏医药事业的标准化、规范化发展中起到了重要作用。
党和各级政府的关心支持温暖如春而催人奋进,落到西藏和四省涉藏州县的大地上便化为眼见为实的奇迹。以西藏为例,1951年,整个西藏仅有3所藏医机构,几十名医护工作者。民主改革后,整合建立了拉萨市藏医院,1980年又将拉萨市藏医院扩建为西藏自治区藏医院,同时不断扩大藏医药服务网络。“十三五”期间,西藏建成自治区藏医院、山南市藏医医院两个国家中医药传承创新工程,建设549个乡(镇)藏医馆。如今,西藏全区建成6个地市级藏医医疗机构和36个独立的县级藏医机构,藏医诊疗在乡镇卫生院和村卫生室覆盖率分别达94.4%和42.4%,年诊疗329万人次;藏医药专业技术人员达到3700多人。
藏医药事业的蓬勃发展,关键靠一批又一批高素质的藏医药人才。西藏和平解放以来,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党和政府始终高度重视藏医药人才培养工作,并于1989年创办了集医、教、研于一体的民族传统医药高等院校——西藏藏医学院(2018年更名为“西藏藏医药大学”),至此,以学校教育为主,师承教育、继续教育相结合的藏医人才培养模式初步形成,人才培养加速发展。西藏藏医学院是教育部批准的全国唯一单独设置的藏医药高等学府,除此之外设藏医或藏药专业的高等院校还有4所,包括青海大学藏医学院、甘肃中医药大学藏医学院、成都中医药大学民族医药学院、西南民族大学藏学院。
目前,西藏藏医药大学已形成本科、研究生、在职教育等多层次协调发展的教育体系,培养了7000余名藏医药本科专科人才。实施名老藏医药专家师带徒继承工作项目,已有6批共培养了100名继承人。西藏1000余名基层藏医人员通过师承教育、继续教育取得相应资格证书。建成两个国家藏医医师规范化培训基地,建立了两个国医大师工作室、14个名老藏医传承工作室、9个基层专家传承工作室和20个自治区级名老专家传承工作室,培养两名国医大师、3名全国名中医、1名全国中医药名师、36名自治区名藏医。人才培养和队伍建设取得了显著的成效。
藏医药自身的传承、创新与嬗变
藏医药事业的长远发展,最终还得靠自身适应时代发展变化,不断推陈出新,走向世界。在国家大力支持下,藏医药积极寻求突破之路,不仅善于保持和继承丰富的藏医药精华,更善于吸收和借鉴现代科技的新理论和新技术,自觉融入到现代社会中淬炼提升自己,开拓出历史上不曾有、未来却大有可为的一片天地,甚至在国际医疗领域引发关注。
现代科技促进了藏医药病理学的研究,藏医外邪致病学说、情志病学说、时令之行学说等,都有了现代科学的解释。例如藏医理论中的“外邪”,经现代科学研究表明主要是细菌、病毒、寄生虫、支原体感染等。另外,通过基因技术、化学成分研究,提高了藏医药用植物的鉴定水平和藏药药效,例如提取红景天有效成分治疗抗缺氧类疾病,提取獐牙菜有效成分用于治疗肝功能不全疾病等,这些在临床上均已取得良好效果。可以说,现代科技和现代医学是引领藏医药进行“核裂变”的关键。
被誉为“藏药第一品牌”的西藏“甘露藏药”以“坐台”炼制秘法和七十味珍珠丸、仁青常觉等配伍技艺,体现神奇而独特的医学价值,入选我国国家级非遗名录和保密品种。而现代科技赋予了传统藏医药科学化与可量化的时代特征,从手工制作到现代化生产流水线,从汤剂到符合GMP条件的丸剂、片剂、散剂、胶囊剂、颗粒剂、口服液等,由劳动密集型向技术密集型转变,藏医药产业已实现从传统到现代的华丽转身。前身为拉萨药王山医学利众院制剂室与拉萨“门孜康”制剂室的甘露藏药,已发展成为具备年产220吨藏成药的生产能力的藏医药名企,目前的“甘露”品牌包括300多种藏成药,其中国药准字号品种54个,涵盖心脑血管、消化、风湿、皮肤病用药等领域。
“满园春色关不住”,具有悠久历史的藏医药随着两次“国际入选”已驰名世界。由著名藏医药学家玉妥宁玛 云丹贡布于公元8世纪末编著完成的《四部医典》作为藏医药学的奠基著作,于2017年4月入选世界记忆亚太地区名录。2018 年11 月,中国申报的“藏医药浴法——中国藏族有关生命健康和疾病防治的知识与实践”,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这体现了国际社会对藏医药传统文化、藏医药浴乃至藏医学整体价值的高度认可,对于藏医药走向国际舞台,向更大范围传播和践行藏医济世利众精神具有重要意义。
济世救人,产业扶贫
没有全民健康,就没有全民小康。藏医药践行保护群众健康和服务社会的责任担当,在推动西藏和四省涉藏州县经济社会长足发展、加快推进健康中国建设中发挥着自身的能动作用。
藏医药凭借个性特色与良好疗效闯出了一条通往国内外广阔市场的道路,从深居青藏高原到广医世界患者,藏医药造福全世界人民。“以前来看藏医的,90%都是藏族人。现在前来就诊的汉族、回族、蒙古族患者增多,特别是每年旅游旺季,不少外国游客也慕名前来,尤其是藏药浴,一床难求。”看到藏医药能为这么多人解除痛苦,让从事藏医39年的甘肃省甘南州夏河县藏医院院长桑老很是欣慰。据悉,甘南州、县两级藏医院年诊疗人次从2005年的16万人次,增加到目前的50万人次,藏医药技术水平和服务能力不断提高。
来自吉林长春的周先生患有毛囊闭锁三联征好几年了,慕名从3000多公里外的东北来到青海省海南州藏医院进行藏医脉泻疗法诊疗。从刚来时全身浮肿到第二次诊疗时疼痛减轻了许多,周先生欣喜连连:“藏医效果真的很神奇!”该医院于2014年设立了泻治科,采用藏医腹泻、吐疗、鼻泻等6种特色疗法,每天都有来自外地的大量患者。藏医院副院长索果加说:“眼前的一切只是一个开始,以后的路还很长,藏医药前进的脚步将永不停歇。”
搬到西藏当雄县彩渠塘村之前,索朗旺堆被严重的类风湿性关节炎折磨得下不来床,深紫色的脚踝和脚底已肿胀变形。经过两个多月传统藏医疗法治疗,他能正常走路了!让索朗旺堆如获新生的,是西藏自治区藏医院风湿病防治研究羊八井基地在彩渠塘村卫生室的医疗点。索朗旺堆的家乡在平均海拔超过5000米的那曲双湖县,恶劣的自然条件让他和许多世居于此的乡亲们患上了严重的风湿病,逐渐失去了劳动能力。为啃下因病致贫返贫的“硬骨头”,西藏走出了一条“易地扶贫搬迁+藏医药健康扶贫”的独特之路,索朗旺堆和他的190多名老乡在环境适宜的羊八井享受到了新家门口的藏医药诊疗服务。
作为西藏昌都卡若区日通乡里的龙头企业,日通藏医药研制有限公司长期为日通乡及周边乡镇困难群众免费治病,帮助日通乡白达村、尼追村等5个自然村修建公路、水渠。“我们乡的50户农牧民将170余亩土地租给公司种植药材,每年每亩地有800元的租金收入,同时,在他们的帮助指导下,有30户农牧民自行种植了100多亩的药材,每年每亩地的收入达5000多元。”日通乡党委书记介绍说。医者仁心,得到群众的信任和肯定,就是他们奋斗的不竭动力。日通乡原有249户建档立卡贫困户1117人,现已全部脱贫。
回首历史,从传承到创新,再到继往开来的发展,藏医药进行了广泛、深刻、生动的实践。“十四五”时期是我国卫生健康事业高质量发展的关键时期,藏医药义不容辞地站在了新的历史起点之上,将努力为各族群众提供全方位、全周期的卫生健康服务,奋力开创卫生健康事业高质量发展新局面,为建设健康中国作出新的更大贡献。
三、藏医药文化融入中华文化共同体的历史演变
“我们辽阔的疆域是各民族共同开拓的,我们悠久的历史是各民族共同书写的,我们灿烂的文化是各民族共同创造的,我们伟大的精神是各民族共同培育的”,在2019年9月的全国民族团结进步表彰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明确提出了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四个共同”理念。
中华文化之所以如此博大精深,在于它兼容并包的开放性、多元性和包容性。作为中华民族文化的一块瑰宝,中华传统医药文化是各民族在长期的生产与生活实践中创造的知识结晶,其发展离不开少数民族医药。藏医药像一朵瑰丽的雪莲花在青藏高原盛开了数千年,长期与中医、蒙医等相互交流、借鉴、吸收,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格局,共同构成了中华传统医药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考古实物、文献资料、医疗实践等充分佐证:5000年前,西藏高原先民已初步掌握一些简单而基本的医疗技能。距今3900多年前,象雄地方盛行原始苯教的巫医。《四部医经》《解毒雍仲旋》《甘露医术九经》等著作则证明象雄医学已具有一定的医疗实践和理论体系。现存关于早期汉藏医学交流的记录,最早是14世纪的藏文史籍,文献表明6世纪后期,在松赞干布的父亲“囊日松赞时,自汉地取得历算和医药”。以此为源,从松赞干布起,形成了汉藏医学交流的长河。
千年前的万里进藏之行
文化是历史的标记与回音。
如今,每当夜幕降临,远山渐隐,在西藏拉萨河南岸、遥对布达拉宫的剧场内,将恢弘上演大型实景剧《文成公主》。浩瀚星空下,人们循着文成公主的足迹,重走1300多年前那条藏汉和亲、民族和美的传奇之路,聆听民族团结的动人史诗。
身披大婚服饰的松赞干布、从四面八方赶来的百姓、浩浩荡荡的和亲队伍、光彩照人的公主……仿佛带人们穿越历史的长河岁月。
“能治疗四百零四种病的药物,一百种诊断法和五种外治法、六种器械,四部配方等(医书)”。据《王统世系明鉴》记载,公元641年,唐太宗应吐蕃松赞干布的和婚请求,以宗室女文成公主嫁给松赞干布。文成公主进藏主要带有释迦牟尼佛像、珍稀珠宝、汉文经典等,同时带进了大批汉地医师和医药书籍、医疗器械,包括已知最早传入藏族地区的汉族医书《医学大全》,为吐蕃医药发展注入了新鲜血液。
公元710年,赤德祖赞继位,唐中宗时期,金城公主嫁给赞普为妃,从汉地带来许多历算和医药书籍。汉藏医学翻译家在汉地医书的基础上,综合多种医学的精华,合作编译完成现存年代最早的一部藏医学书籍《月王药诊》。公元755年,赤松德赞继位,此后,以终老于吐蕃的东松冈瓦为代表的汉地医生入藏,成为吐蕃时期藏族地区防病治病的一支重要力量,丰富了藏医理论宝库,培养了诸多藏族医药人才。吐蕃时期,汉藏等许多民族共同居住在敦煌,现存敦煌文献中有一批汉藏文医学文献,客观展现了汉藏医学之间是互动、互利的双向交流,两个医学体系都在其中不同程度地获得益处。
据《资治通鉴》等史籍记载,早在公元7世纪中叶吐蕃曾派遣藏族青少年到汉地学习文化,所学《易经》等经典包含了中医学的理论基础和医学内容。另据《玉妥宁玛 云丹贡布传》《藏医史》等记载,入唐留学的藏族人中有一些是专门学习医学的,如后来成为“藏医医圣”的玉妥宁玛 云丹贡布,曾率弟子一行历尽千辛万苦到达汉地五台山游学,晚年他又不顾年迈路遥到达“汉地康定”为“百姓行医治病”。他在广泛总结藏医药学经验的基础上,吸收各民族医学精华,编著成《索日居息》,即闻名后世的《四部医典》,标志着藏医药学作为独立的医学理论体系最终步入系统化、成熟化。
作为中华传统医学的重要组成部分,以及世界四大传统医学体系之一,藏医药学历经发展、成熟、繁荣等多个阶段,在相互交流中汲取精华,形成了较为完整的、有自身特点的理论体系和诊疗方法,同时因有密切的历史渊源关系,在理论与实践等方面与中医学有着相似、相通之处,如中医藏医都有天人相应的整体观,都推崇“治未病”的健康理念等。
汉藏医学跨越时空的“相遇”
唐代汉藏医学交流就像流经汉藏两地的长江黄河一样川流不息。此后历经千余年,藏医药在与中医、蒙医等交流融合中,不断丰富着中华文化共同体的内涵与外延。
唐代以后吐蕃由于属民奴隶大起义而四分五裂达数百年,宋时汉藏医学交流又恢复起来,据汉文史料载,吐蕃六谷部疾疫,宋朝皇帝一次就“诏赐白龙、犀角、硫磺、安息香、白紫石英等药丸七十六种”。
公元1247年的凉州会盟,使西藏正式纳入祖国版图,成为祖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元代,藏医在蒙古地区流传甚广,如17世纪形成的蒙文版《四部医典》、以藏文手抄本和木刻本形式广泛流传的《月王药诊》等。蒙古地区佛教寺院也主要传授五明学,其中曼巴扎仓主要传授《四部医典》。
明代汉藏使者往来频繁,《西番译语》等史籍记载藏族使者不断上书明朝中央政权,要求赐予各种珍贵药材。清代,蒙医发展迎来了极盛时期,汉医典籍《本草纲目》《牛马经》等被翻译成蒙文。藏文医学名著《本草及外科器械放血部位图谱》由汉族医书翻译而成,又结合藏医学特点加以创新,并用汉、藏、蒙三种文字注明药物名称。公元1705年,德格藏医药学家德玛 丹珍蓬措历经西藏、青海、甘肃、云南、山西五台山及印度等地,经过数十年考察,参考大量汉藏医药学文献,编著成《晶珠本草》。
历史如镜,照进现实。
千百年来,各民族医药文化之间交往交流互鉴的历史源远流长、从未停止,犹如一条明亮的缎带,将包括藏医药在内的中国医学宝库中一颗颗璀璨的明珠串联起来。藏医药学在传承与发扬的道路上与汉族和其他少数民族医药一道,不断前进,在新时代更加熠熠生辉。
在西藏自治区林芝市墨脱县藏医院,正在举办一场有关中藏医理论及实践交流的专题讲座,这是广东省援藏医生参与推动“中医进雪域 藏医进南粤”的生动实践,旨在促进中藏医交往交流交融,使治疗手段在传承和创新中得到发展;天津中医药大学循证医学中心目前正全力帮助昌都市藏医院建设藏医药循证医学中心,共享相关数据库,提供软硬件和人力智力支持,共同推动藏医药的发展……一场场跨越时空的“相遇”,让藏医药学在新时代不断续写发展的新篇章。中国人民同新冠肺炎疫情的殊死较量,铸就了伟大抗疫精神、铸造了新时代精神丰碑,藏医药积极参与到疫情防控中的卓越表现,更是各民族休戚与共形成中华民族命运共同体的生动写照。
从藏医药学数千年来的历史演变,我们可以窥见,中华各民族间长期的交往交流交融,兼容并存、包容和合,进一步促进了中华民族的文化发展与繁荣,形成了全体中华儿女精神生活依托归属的文化空间和心心相印的纽带。纵使千年时光流转,文化在绵延的历史长河中依然如一座明亮的灯塔。它是中华民族独特的精神标识,见证着中华文明5000多年绵延不断、经久不衰,承载着中华儿女的精神追求,守望着各族文化的交相辉映、历久弥新,是民族的血脉和根基。
在这场跨越喜马拉雅的战“疫”中,我们看到这座灯塔根基更加坚实,光芒更加闪亮。(吴建颖 易文文 李元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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